why do i still love you

异坤|啾啾(AU)



动物系列,师生。写着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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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一中的王老师没有搞不定的学生。这话可信度还挺高的,毕竟一中的人说到他们王老师脸上就开始自动放光,跟一盏盏小灯泡似的,噌一下就亮起来了。
原因挺简单,第一是他们王老师长着一张好看的脸,没有人不喜欢好看的脸——更何况脸以外的地方也好看。他总是穿得很休闲,不是卫衣就是T恤,身姿挺拔,五官周正,笑起来眉眼会弯成温和的形状。据说人家在进校之前校长还带领教职工专门开了个会,理性探讨招这么一个好看的老师进来会不会影响学生的学习状态。当时负责面试他的主考官站起来发言,这位临近五十有家有口的中年男士摸了摸自己光亮的头顶,一脸为难道:我其实真记不清这孩子试讲的时候说了些什么,长太好了这孩子。
结果还是把人给招进来了。招进来第二天副校长立刻拍板,把这位十分好看的王老师的照片pia一下贴进了招生广告,招生办主任拿着这张薄薄的小破纸对前来学校实地考察的家长们慷慨激昂:你看看,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你看看我们老师,啊,一表人才,这说明我们学校是一个多么钟灵毓秀的地方——
陪同接待的老师些微有点尴尬:那个主任,咱还是别拽这种大词儿……
结果转头自己讲课的时候给学生说,肃肃如松下风怎么理解?就差不多你们小王老师那样儿。可见美色实在惑人,一不小心词儿拽得比主任的还大。
 

好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们王老师性格特别好,特别温柔。都以为年轻老师性子急没章法,管不住学生,王子异不是的,进校以来就没见他急过。他慢条斯理,苦口婆心,循循善诱,唐僧念经,无形间给每一个皮孩子上了紧箍咒,念到人头痛。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他语气最严厉也就到这儿:我觉得是不太好。
年轻就是耐磨啊,办公室其他老师感慨:像我们这种更年期人士不被气死就谢天谢地了。
当然,他还具备许多除了教学以外的技能。比如一中的教师VS学生篮球友谊赛男子组自他来了之后前者实力明显上升一截,两名苦苦支撑队伍的体育老师差点抱着他哭出来——恭喜一中教职工男子篮球队喜提战力一枚。被无情吊打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往后大家看在王老师的面子上轻轻吊打一下就好,谢谢。
是以王老师成了一中的明星老师,回回大头贴黏在榜上下不来那种;他的教学之旅看上去步步平稳,一帆风顺——然而这个状态只是暂时的,毕竟磨他的那位小崽子还没进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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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他的小崽子叫蔡徐坤,长着一张花儿似的娇滴滴的脸,结果脾气比谁都冲。刚进校的时候一头金发把各个小孩儿都惊了——哪个这么嚣张啊?再定睛一看脸先咽了口口水下去:这长得就挺挺挺嚣张的。
高一年级主任把他提溜到走廊:这位同学,学校有规定不可以染发,你看看要不先回家处理一下。十六岁中二少年下巴一扬,满不情愿地点点头,进教室抄起书包就回家了,成为当天全校第一个早退的学生。
年级主任挺无奈,背着手踱回办公室,边走边摇头:现在的学生不得了。
从此这位不得了的学生在一中有了姓名,各种有的没的没的有的陈年旧事被扒拉出来,在全校范围内流传,真真假假连当事人听了都感觉荒谬——听说你是美国人?有人来找他求证:那你刚开学那个金发是天生的吗?
哈?蔡徐坤一脸莫名:这位同学你有事吗? 
然后又有人翻出了他小时候上电视台的经历,头发黑黑的,脸也黑黑的,视频为证,原来真的不是美国人。
蔡徐坤就更莫名其妙了,他在莫名其妙的同时还感到有点儿不好意思。小孩子脸皮薄,尚且不能坦然面对过去那个麻雀崽儿一般的自己。其他人对此还挺津津乐道:“你见过那个,就那个特有名的主持人啦?真人跟电视上长得一样吗?”
他有点无语。为了赶紧把那个久远的自己给翻过去,他只好摆出一张不耐烦的脸,敷衍说我忘了。


蔡徐坤高一的时候王子异带高二,高二的时候王子异带高三,接着蔡徐坤升到高三,王子异没动,又落到了这一届高三学生的头上,于是两人终于在水深火热的一年对上了头。蔡同学天生没长一颗数学脑,立体几何让他痛苦,三角函数让他痛苦,抛物线让他痛苦;在无尽的痛苦中他遇上了春风化雨的数学老师王子异,不禁对自己观念的世界产生了一丝怀疑。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去搞数学?搞数学的人怎么还能长成这样?他究竟什么时候谢顶?
“你这是思维定式啊。”王老师一卷习题册啪嗒一声拍在他脑袋上:“这个世界是有多样性的。我相信你可以学好数学,你有信心吗?”
“没有。”
他答得很笃定,对方很无奈。“你要是背公式的时候也能这么干脆就好了。”
王子异讲课其实很吃亏,他的学生都看他去了,老是不看黑板。别班老师都要抄起教鞭猛戳讲台,“同学们!看我啊我要变形了”。只有青年才俊王老师,他得先叹一口气再摇头:“别看我了,我脸上能有答案吗?看这儿,这儿——”
蔡徐坤在底下撑着脑袋看他,看着看着开始打瞌睡,头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最后埋进摞得高高的书堆里睡昏过去。王子异站在讲台上抬眼一扫,又曲起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磕:“蔡徐坤,你来回答一下?”
打瞌睡的没眯个半分钟又被同桌一胳膊肘捅醒,晕头转向站起来,凳子腿儿拖在地上发出刺啦一声响。
“……什么?”
旁边有人小声提醒:黑板右边,右边,那个等差数列。
他脸上还带着未消散的睡意,这点睡意让他显得傻乎乎的;本来置身于数学世界里的他就很傻,这下看起来更傻了。他读了一遍题干,停顿两秒,倒回去又读一遍,然后成功发现自己脑子里啥也没有。
“嗯……我还没想好。”他最后说,心虚气短,声音里带着不用仔细听也能发觉的不安。王子异没为难他,他不在公开场合为难他的学生。
“那你坐下吧,好好听。”


下午课上完还有晚自习,中间那一小时连吃饭带休息兵荒马乱。蔡徐坤火速赶去操场打球,碰上也来打球的王子异;他发现他的数学老师拥有着相当帅气的投篮姿势和相当低的命中率,可以说是十投八不中,内心瞬间平衡许多。
一堆小姑娘站球场旁边,三五成群叽叽喳喳。王子异眯眼看了看,又顺着她们的视线转过来,笑了,冲他的数学白痴学生一抬下巴:“都来看你的吗?”
“没有啦。”蔡徐坤保持谦虚,花花世界静守己心,同时还不忘刻薄一下:“老师我发现你打球不怎么样欸。”
他王老师泰然自若:“那比你的数学水平还是好一点。”
蔡徐坤就噎住了,呃了一声,然后在球场上把他老师打了个片甲不留。最后两人坐在场边休息,王子异汗跟瀑布一样往下淌;他伸手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啪一下先贴在了对方脑门上。
“毕业了想干嘛?”
蔡徐坤晃晃脑袋,那张质地厚实的纸也跟着在他眼前小幅度地飘。他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背,为这一刻赋予了些许小小的仪式感。
“我想当歌手。”
“蛮好的。”王子异想了想,歪着脸贴在纸巾上:“那......考音乐学院?”
他这话接得太顺了,既没有规劝也没有指导,顺到蔡徐坤有点儿惊讶,又有点儿感动。“老师,你都没听过我唱歌吧?”
“没有。这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
“想干什么就去干呗,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蔡徐坤正准备点头,又听见旁边补了一句:“——但是不喜欢数学是不行的。”
“......”
他一脸无语缓缓转身,看见他数学老师也正好望过来,借着擦汗的掩护偷笑。这一眼看得他呆了呆,突然觉得最后那句话很有道理——不喜欢数学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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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异其实不知道蔡徐坤对数学骤然高涨的热情从何而来,但作为一个老师他还挺欣慰,他连午休时间都被对方给霸占了。
“中午你得小睡一觉,下午上课才有精力。”他试图劝说学生回去休息,结果蔡徐坤干脆地拒绝了他,“我不困。”
......行。你说不困就不困。
“我想了想,我能拿到及格就可以。”对方把卷子铺到他办公桌上,他亲手划上去的一堆叉叉惊心动魄地逼到眼前:“除掉我要去外面上课的时间还剩不到四个月,我觉得......你觉得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他说得诚恳又笃定,仿佛蔡徐坤明天卷面分就能飙到一百二:“你那么聪明,是不是?”
——结果半小时以后这对师生就互相向对方妥协了。愁云惨雾,蔡徐坤伸长了胳膊趴在王子异给他腾出来的一小方桌面上,有气无力地哼哼:“好烦呐......唉我真的——”
他王老师两只手掌捂住脸在旁边吸气,闷闷的声音从指缝里飘出来:“......把辅助线画出来我就算你过哦。”
“我画不出来。”
“......你再想想。”
然后一条辅助线画了一刻钟。蔡徐坤自尊受挫,消极怠工,又把头埋回胳膊里。王子异看他一副不愿面对现实的鸵鸟样,笑了,伸手胡噜一把他乱翘的头毛。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不急啦。”


在蔡徐坤缓慢而艰难的努力下他的数学成绩吭哧吭哧吭哧吭哧往上爬,那情状有如过山车垂直俯冲前爬坡的最后一小段。他挺开心的,感觉自己及格有望,音乐学院又离他更近了一点。原本考学只是他的plan B,plan A是直接去艺人公司接受培训;然而王子异无意间一提,这事儿立马就跃升到计划一的位置上去了,它变得特别首要且突出。
“系统性学习还是挺重要的。”王老师在讲台上一站,手往兜里一插,语调温温柔柔,那场景不管他讲什么都像在给学生灌迷魂汤:“其实都是老生常谈了。但是像高中大学这种,有大块时间用来学习的环境都应该珍惜。”
他讲话的时候蔡徐坤在底下做单选,算满三张稿纸之后成功排除掉了正确答案。他短暂地泄了一下气,对着标答里解题过程一个(略)字发呆。他同桌凑过来瞄了一眼,男孩子高高瘦瘦,像只弹跳力绝佳的蚂蚱。
“这个我会,要过程吗?”
“不要。”

他抓头发,一抬头碰上王子异的眼睛,这人正在讲台上冲他的方向笑来着。他脑子空白两秒,顺嘴说了一句,“——我待会儿问问王子异。”
“这个不难欸,你确定要问他吗?”
“......我确定。”
一问,果然又被对方卷着教案敲脑袋,“这很难吗?”他心里哼了一声,想想不解气,又真的哼了一声:“我算错啦,你算一遍我看。”
王子异把桌上一摞作业本塞进旁边同学怀里,“帮我发一下,谢谢”,转头抄起笔开始刷刷解题,三下五除二搞出个标答来,又顺手把稿纸一撕,举到他面前。蔡徐坤一看,那简明的过程旁边赫然写了一个“笨!”字,感叹号还给手动加粗了。
“拿去,贴你改错本上。”
蔡徐坤没贴改错本,他鬼使神差地将它收进抽屉里,一拉开抽屉笨字就跟着感叹号跳出来。他气呼呼啪一下关上,坐了半分钟,又拉开往里看一眼,又啪一下关上。
同桌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心中大大的问号写在脸上。
“......异哥给你下了什么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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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高三放七天,实际上连七天都没有,他们班主任从初五开始就号召大家去学校自习。蔡徐坤把自己穿成了个衣服堆儿,裹着围巾和大垮垮的校服在街上走,下过雪的地很滑,他紧一步慢一步地去买奶茶。好不容易挪进店里,单还没点,先捧出手机给同桌发了句微信:王子异在吗?
一行消息立刻弹了出来:在,讲台上坐着答疑呢。
他抿着嘴回哦,把手机揣进兜里,搓搓手,忍了又忍,还是笑了。
进教室的时候王子异果然在答疑,低着头,后颈弯出一道弧线,肩膀连着后背把一件薄毛衣撑得平平展展。他鼻梁上罕见地架着副眼镜,蔡徐坤经过的时候打量了一下。对方看了他一眼,一边还在讲公式,另一边顺手举起草稿本,那纸上两排大字怼到跟前:别问了,隐形眼镜掉了。
蔡徐坤愣了愣,随即站在过道上笑得前仰后合,落座的时候还不忘问同桌:“今天到底有几个人问他眼镜的事情?”
他同桌幽幽看了他一眼:“每一个。”


等到午后又下起了雪。一开始只有一点儿,碎纸屑似的,后来慢慢就大起来,成片成片地向下坠,又快又急又重,拍在窗户上闷闷的。底下坐不住的就冲讲台喊,“异哥!能出去玩会儿吗?”
王子异头都没抬,比了个OK回去,捏着笔不知道在算什么,算着算着还咬手指。蔡徐坤磨磨蹭蹭站起来,又磨磨蹭蹭坐下去,恨不得揪坨纸把他老师脑袋砸醒。
等王子异再抬头的时候,教室里早已呼啦啦走了一大半,留下的一小半又大多都在补觉。他看了眼窗户外边,他的学生简直就像放出笼子的鸟,野得没边儿了。
他想了想,跟着走出去,靠在走廊栏杆上压着嗓子嘱咐:“都小点儿声,教室里还有自习的呢。”
话音一落,斜前方一个松散的雪球飞过来,啪一下砸在他肩膀上,他的深色毛衣留了团浅白的印子。
“......你是不是嫌你数学成绩太好了?”
“反正我上次及格了啊。”
蔡徐坤笑得眼睛都没了,长长的羽绒服裹着他,就剩个巴掌大的脸,整个人成了立在雪地里的小被窝。王子异冲他招招手,他蹦蹦哒哒跑过来的样子像一只银喉长尾山雀,鼓鼓囊囊,轻快又天真。
“是不是校考快开始了?”
“对。”
“累不累啊?又要顾着这边又要顾着那边。”
“累啊,累死了。”他嘴上抱怨着,眼睛却亮闪闪的,“永远睡不够。”
“加油。剩下也没多少时间了,撑一撑。”


两人隔着走廊的栏杆小声聊天。其他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非要试图用地上一层薄雪堆个雪人起来,那雪人看上去矮矮脏脏的,一副发育不良的可怜相。蔡徐坤还在给王子异讲专业上的事情,比如他挣扎在流行演唱系和作曲系里难以抉择,王子异说那就选你擅长的,他又狡黠一笑:那我觉得我都擅长。
“英语好,语文也还行,文综马马虎虎,专业没什么问题,就不会数学,是吧?”
“是啊......但我还是及格了!”
“概率上看还是不要掉以轻心——好好,及格很好!很棒。”
王子异心想现在的小孩真不得了,眼睛一眯压迫感还挺强。那边堆雪人的队伍已经把全中庭的雪给霍霍完了,一个勉强能看出是个雪人的东西孤苦伶仃竖在中央,一群人排队挨个跟它合影。
“老师帮我们拍张照吧?”班里女孩子递上手机,“大合影那种。”
“好呀。”
王子异笑眯眯接过来,旁边蔡徐坤冷不丁冒出一句:“你们一群人一围谁能看出照片里还有个雪人?”
“你也去。”王子异从背后戳他。
“......不去。”
“啧,怎么这么不可爱。”
蔡徐坤身形一僵,耳尖一红,气冲冲拔腿就去了,他数学老师在身后笑得很开心。飙到半路他又一个急刹,扭头冲王子异说,“要是最后数学考得不错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啊?”
“考得不错是多少?”
“一百......一百一?”
“到底一百还是一百一?”
王子异憋着笑看他学生一脸纠结、策略在保守和冒进间跳来跳去。最后他又自行退让一步:“一百吧,去年卷子简单,今年说不定就难了。”
蔡徐坤反应过来,整张脸刷地就亮了。
“这算答应了,是吧?”
“嗯。什么事啊?别坑我啊。”
他又扭头急吼吼地走了,由于动作太猛感觉扯到了脖子上的筋——我事情可大了,蔡徐坤心想,一张脸在雪天里烧:我坑不死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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括号完反括号,字面意思即所有,到此为止,没有后续,不写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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