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y do i still love you

异坤|骑士与风车(短篇)



骑士少年携手战风车,当然,你们都不是堂吉诃德。

出道首场对外见面会,祝你们和你们的队友一切顺利(但是表现不好我也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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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复杂的动物,内里往往充斥着可笑的矛盾和无谓的挣扎。大多数人活一辈子也没意识到自己复杂在哪儿,自我介绍张嘴就来:我活泼开朗,我阳光健康。亦或者用二十一世纪新青年流行的定义来讲,我很丧。有的人很早自我意识就觉醒了,他们站在青春期的阴影里俯瞰曾经的自己,感觉像在看一个单细胞的草履虫;而有的人恐怕一辈子也难得觉醒,他们将那十分之七的冰川抛在脑后,靠着露出水面的小小的尖角过完一生。


认识自己,这是你亟待解决而又永远无法解决的问题。矛盾让你痛苦,让你疑惑,让你的内部逻辑变得混乱而无法自洽——这是人在瞬间受到来自外部世界的巨大冲击而迅速拔节成长的标志。王子异经历过这个时期,尽管在此之前他就已经表示过,如今很夸张的事情他都变得很淡定了——然而并不是这样的,事情永远比想象中来得更夸张、更荒诞。他很善良,他的善良和热血让他把迈向世界看到的第一个庞然大物错认成了巨人,实际上那只是风车而已。真正的巨人远未到来。
然而他表现得还是很淡定。如果NINE PERCENT要内部票选一个全团情绪最稳定的人,王子异很可能拔得头筹。他对外情绪波动不大,也很难释放出来,就连表现惊讶也只是程序化地张大嘴巴而已。这就让他们的表演课老师很头痛,表演课老师说:子异你要解放天性。
他很真诚地点头说好,心里却在怀疑自己:怎么办,我天性好像就是这样。
表演课老师又说:你想象一下你最痛苦的事情,最痛苦,痛苦到你完全接受不了,你站不住你跪地痛哭,哭到四肢蜷缩喘不上气,你试试。
第一个涌进他脑子里的概念是分离。他最害怕分离。然后他想象一张张脸从他身边远去,家人,朋友,队友,兄弟,蔡徐坤。
他的眼泪就涌了出来。


研究自己很难,王子异点头承认,他陷入了如何对外界展示自我的混乱当中。他试图在摸索中前进,一次展示一个面,风险很大,但他不想搞得那么无聊——rapper不打安全牌。当然,和所有人一样,他面对曾经无数个旧的自己也会感到羞耻:这是什么?他捧着手机独自尴尬:我怎么还会发这种照片?
好在也不是他一个人需要鼓足勇气才能面对看起来有点中二的自己,在这件事情上,他的男朋友蔡徐坤比他更加头痛。王子异觉得他很可爱,因为这个目前热衷于玩深沉和耍酷的狮子座居然不让他观看曾经拍过的小网剧。
这是你的作品呀坤坤。他憋着笑安抚他:我的点击量不重要吗?
蔡徐坤一个弹跳挂在他身上抢手机:你给我关掉。你不许看。
这种情绪也很好理解,这就好比你男朋友第一次来你家,你妈就火速掏出了你小时候的八万七千张穿着兜裆裤的照片喜滋滋与人分享你过往一切不为人知的秘辛,说是尴尬都有点轻了。然而王子异所有偏门邪道的聪明才智都用在了跟他男朋友打游击上。他给手机套了个塑料袋,在洗澡的时候点开视频,津津有味地追了起来。
好可爱啊,他顶着一头泡泡感慨:好可爱啊。坤坤怎么这么可爱。
他十分警惕的男友在外头砰砰敲门:王子异你锁门了?你是不是在看那个?你给我出来!


他们是偶像了,偶像必须学会直面过去的自己,好在过去的自己成分简单,仅仅会被分为黑历史和不那么黑的历史,而黑历史的部分会在各大采访和节目中被单拎出来对外回顾一千六百二十八次。你得微笑忍耐,或者为了节目效果故意发发脾气,但你不能真的生气。总之笑是很必要的,尬笑都比不笑好。
有时候他们洗完澡会对着镜子练表情,两张凝固的笑脸在镜子前并排定住,然后眼神克制不住地往对方那里飘,再然后就会喷笑出来。
你这笑得也太假了,蔡徐坤批评他:我觉得你都要放弃了。
我是放弃了,王子异两根手指戳自己腮帮子:我笑得脸好酸。


但是他不会真的放弃的,而且还练得卓有成效。有次群访王子异被单cue起来回答问题,记者站在底下饶有兴趣地抛出疑问句:子异将来要是拍吻戏的话会怎么办?
他在内心倒抽一口冷气的同时脑子里开始光速处理被这个问题引爆的各种信息。他举起话筒先emmmmm了一声,这是拖时间,然后再缓解一下微妙的尴尬气氛:怎么到我这里就这么难啊?
他还是笑容得体,并且露出恰到好处的被难住的表情来:我完全没想过……这个要看哪位女生愿意和我拍吧?我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肯定很紧张。
他说的是当下那一点为难的心情,没开玩笑也没绕过去。下来之后他特地去找群采视频看,视线还没聚集到自己脸上就被站在旁边的蔡徐坤给吸引了。
坤坤,他戳人胳膊:你看你这里僵住了。
蔡徐坤捂脸:我知道啦!你好烦。
他男朋友想了想,又偏过头来,从指缝里看他:你猜你拍吻戏是你粉丝先疯还是我先疯。
王子异立刻抖了一下,也跟着捂住了脸。天哪,他绝望地呻吟:那还是我先疯吧,这是世界末日吗?


然而在各种未知的、来自自己和外界的不确定因素里他们是幸运的,就好像小时候玩过的两人三足游戏,当腿绑在一起的时候,只要前进的频率一致速度也会很快。有时候他们都不一定能认可自己,但他们一定会认可彼此。
他们还没出道那会儿,在大厂,灵超串寝串到王子异的房里。这位青春疼痛文学作家预备役弟弟坐在椅子上神经兮兮地乱聊:你看过那部电影么?
王子异接梗:哪部?
《小时代》。灵超翘着脑后乱糟糟的头发宣布:我觉得里头有句话说得特别好,黑暗无边与你并肩。
王子异长长地嗯……了一声,然后憋出一句:酷的bro。


他依旧在试图理解这个世界,这个理解包括好的部分和不好的部分。曾经他连理解粉丝对他的爱和狂热都很困难:他在每一个提到她们的场合都小心翼翼斟酌语句,爱很隆重,他的自我怀疑让他在接受这份隆重的感情面前出现了一点故障,好像一台卡壳的需要上油的齿轮。后来他男朋友用力挤他腮帮子,把他挤得跟个小松鼠似的:所以喜欢你是很难吗?我都这么喜欢你了,王子异你清醒一点!
呜哦。他突然觉得所有的门和窗户都敞开了:怎么办,好像很有道理?
至于不好的部分,有人告诉他别理,这个有人在这里特指范丞丞。范丞丞朗诵他姐的经典名句: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他一甩头发,自己觉得十分风情万种地接了下一句——还有我不嫁豪门,因为我就是豪门!
……这有什么联系吗bro,王子异一头冷汗。Justin在旁边蹦:丞丞嫁我我是豪门!
他们安慰人的方式都挺莫名其妙的,但也莫名其妙地让人没有负担。王子异还是没想明白,他觉得可能需要想好久,也不知道最后到底能不能明白。他得先跟自己和解,然后再跟一部分世界和解,最后再跟这个世界的恶意和解——而第一步就已经够难了。好在他艰难跋涉的同时旁边还有一个能同时对他撒娇和发脾气的男朋友。蔡徐坤对他的负面情绪表现得相当警觉,他悄悄做过实验,曾经他待在人眼皮子底下假装发呆了五十二秒,五十二秒后一个软绵绵的问句就从头顶降落了下来:怎么了,子异?如果这时候他再加码叹一口气,这个人可能就坐进他怀里了。
你好像真的很喜欢我,他感慨。
蔡徐坤立刻涨红了脸伸手拍他头:你把好像给我去掉。


少年人的浪漫体现在哪里?无穷的勇气,隐蔽的慌张,亲密共享的疲倦和狂喜,还有一个连绵不绝的、可折叠的法宝——每一次耳鬓厮磨间涌现的爱意。风车只是风车,是这个世界十分微小的一部分;而他们是被世界亲吻的对象,拥有一万种亟待挖掘的可能。从空空如也到胸有成竹,这一段跌跌撞撞、恍然大悟的转变像什么绝佳的成长记录片。王子异还有很多东西要消化,毕竟人是复杂的动物,内里充斥着可笑的矛盾和无谓的挣扎;但他知道他既不必恐惧,也不会退缩,哪怕要去面对巨人那也不会是什么世界末日——因为他的世界末日只会在拍吻戏的时候到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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