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
是灵卜，非常短。这就算预警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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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英超没见过这样的学长。
高，瘦，一副沉甸甸的骨架子，颧骨生得像两片刀，明晃晃刮得人眼疼。这人杵在操场的高低杠那儿和人聊天，两截小腿从篮球裤晃荡的裤管里伸出来，左摇右摆没个正形儿。李英超和他中间隔着一条塑胶跑道，两个篮框，又一条塑胶跑道。这绝不是什么最佳观测距离，他发现了，因为这个一米九几的大高个儿现在就跟个迷你火柴棍似的死死戳着他上下眼皮；然而——事物的两面性告诉我们此刻应有转折——然而远当然也有远的好处，远让他聚精会神且肆无忌惮。
近大远小，距离是一件这么神奇的事儿吗？李英超望着卜凡，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古老的烂笑话：道理我都懂，可是鸽子为什么这么大？
他是被罚下来跑圈的。班规第五条写迟到的同学必须得上操场跑步，男一千女八百，由班委监督，仿佛这么一跑就能让他们长了记性似的。李英超在罚跑一千米和早起十分钟里权衡了一番，这一番耗时五秒，五秒之后他决定加强体育锻炼，增强人民体质，为后续管他妈的什么玩意儿奋斗终身。
跑步不要命，随便跑跑就行，要命的是他们班委特爱监督他。小姑娘站在跑道外头拿个练习册一卷，卷成个高音喇叭对着他喊：“快点儿李英超——还一圈跑完休息啦！”
他经过的时候呼哧带喘，一句话脱了力，甩出来扑到人脸上：“你是不是喜欢我啊催，催这么紧！”
效果拔群，立刻把人气跑了。他索性停下来休息，一边拿手扇风一边总结教训。大中午的跑步太要命了，以后再不能中午下来跑了。
与此同时岳明辉和卜凡在另一头搞午间放风，两个外表看起来十足体育健将的高年级生最喜爱的课余活动是谈心，以此掩盖自己总是抢不到篮球场的悲惨事实。“聊天儿使人快乐，”岳明辉煞有介事，卜凡频频点头：“脑子放松才是真放松。”
放屁。
是岳明辉首先发现来自操场对面的注视的。倒也不是说他敏感——好吧他就是敏感，主要对方看得也挺直白，一点儿技术含量没有；那目光就跟个鱼钩子似的，照着卜凡的脑袋甩过来。
“有人看你呢凡子。”他拿胳膊肘戳隔壁，演一出漫不经心的闲聊戏码：“对面，瞧瞧。”
“嘁，看我的多了我都不稀罕……谁？”
“你悄悄的，抬头——动静小点儿别左顾右盼。”
“我没，我没看着啊，你等会儿？”
卜凡把脖子抻得像个食草小恐龙，视线在操场上跟捞鱼似的那么逡巡，全身上下写着六个大字：且慢，让我找找。唉哟，岳明辉那个忧愁，上手重重拍他一下指点迷津：“看那个穿白裤衩，特别瘦那个。哎你搂一眼得啦，还看对眼了是怎么回事儿！”
他又立刻把头低下来，压着眉毛鬼鬼祟祟抬着眼皮瞅，终于把视线聚焦到正确的目标身上。这下好了，这一下他和对面的鱼钩碰个正着，两边具是一惊，而后视线缓慢挪移飘至天际。
“......岳岳，今儿天不错。”
岳明辉在旁边给他气笑了。“得。我算是教不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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