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 running like a pl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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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岁那年深秋，蔡徐坤完成了一次夜游。他从住所出发，沿着环线走了小半圈，最后来到一家巨大的KTV门口；他看见人群分散成一小波一小波站在街边等车，女孩儿们裹着外套，头发吹散满脸。
“最大的感受是冷，”他说，眼睛瞄着右下方虚空中的一点：“就很冷。你知道北京那个风，我戴着口罩脸都僵了。”
他恰逢人生路上一道坎。他的朋友们都说，那段时间的蔡徐坤比平时冷上千百倍，有些人试图约他出来散心，未果。他的工作还在按部就班地完成，事业顺风顺水，一无挂碍——“只有我自己知道哪里不对。我录节目，录着录着话筒一放就想走人。”
于是就有了这场夜游。这场夜游心血来潮又筹谋已久，好似一部电影，他既是观众也是导演，既是参与者也是创造者。它势必要发生在他的人生体验里，这种势必和命运没什么关系，顶多算是一次纯粹的发泄。是人都需要发泄。
“我刚搬到那里，想说顺便熟悉一下环境，不知不觉就走远了。”
凌晨一点的北京，主路有车有人，休憩的店面像一座座小坟；路灯明亮，照着他走过的路。他经过了一个地下通道，幽怨的夜风从两头吹来，给他浇个透心凉，便携式蓝牙音箱开始放一首很快乐的歌，寻欢作乐，扬眉吐气。他站在地下通道的中央，望着尽头那个黑暗的洞口，突然觉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挺搞笑的”。
「你做了什么？」
「骂人，对着空气。」
「骂的什么？」
「不文明欸，小朋友不要学。」
「被人听到怎么办？」
「打死不承认。不过话说回来，我不可以骂人吗？」
这场夜游耗时近四十分钟。回去之后蔡徐坤写了一首歌，是一首很甜蜜的情歌，从中却听不出任何喜悦。这歌他没发，因为听着别扭，不舒服，是一个勉强出来的结果。“我不想示弱，但我也明白勉强出来的东西不够好。”
其中当然有赌气的成分，赌气的对象（据他表示）是他自己，然而这个答案并不能使人信服。他看上去不像一个会拿作品跟自己赌气的人，尽管他血液里流动着属于艺术家的那么一点疯狂的因子，但理智总是占据上风的——他连在地下通道张口骂空气之前都要来回确认是否有无辜路人经过。
「以前你不聊感情问题，为什么现在又OK了？」
「聊了你们又不能写！他们会让你们删掉哈哈。」
「……也是。」
「但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聊的。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那段时间我听了很多love songs，也看了一些爱情电影，然后明白它无非就两种结局，be my sunshine or my grief，谁都不能例外。”他两手一摊，手心朝上，想了想又笑起来，“……我是不是在说废话？”
你想否认他，又不忍心否认他，他的敞开已经够难得了，没有人愿意给他增添负担。
“很久以前我发过《阿飞正传》里的台词，就是大家都知道的那一段，我常常会想到它。从小到大我目标一直都很明确，我要当偶像，我要当歌手，我要拍戏，这些我也全部都实现了，没觉得有特别迷失的时候。但是那天凌晨我走在路上，我突然不知道我该去哪里了。”
他有脚有翅膀，不需要睡在风里，却依旧感到无路可去。后来他又提到在LA海边看到过的一种水鸟，小小一只，灰白色，并且“腿那~么细”。他的神态愉悦而松弛，聊这个能让他开心。“我很羡慕，”他说，“能生活在海边，看上去又那么自由。你要知道搬去LA一度是我的理想之一。”
I’m running like a pl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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